作为一个旅游老炮儿，我的日常状态就是到处奔波，旅游生活习以为常，自我定位就是“闲云野鹤，散仙游侠”闲云野鹤是心态，散仙游侠是状态，追求就是好玩玩好。但是参加旅行团出国旅游，只是近几年的事情。此次东欧五国之行，是在三家旅行社的十几条线路之中选择的，凯撒旅行社是欧洲旅游的老炮儿，路线设计也对路。家里兄弟姐妹8人，都报名，平均年龄70岁，临行前有二人受伤，不能参加。报名就在家边上的超市，办手续则是在餐厅，家人聚会，凯撒门市的小王带着手续过来，一个一个核对，真是方便。1994年，我曾经提出，什么时候旅行社的门店进超市，进社区，旅游业就真称得上发达了，旅游也是生活了。旅游，从个人来说，是一个阶段性的生活状态，对社会而言，则成为一种长存的生活方式，现在已经成为现实。
这个团，是28个人的中老年团，旺季已过，仍然人多，充分显现了中国旅游的特征，海量格局。领队名吴山音，四十岁出头，也是老旅游了。为什么干这一行？喜欢英语，毕业后先当导游，再当领队。机场集合，一见就感觉精明强干，就讲各种注意事项，下飞机坐大巴去酒店，一路又听，一天已经听了三次，尽心尽力。五国十天，没有地陪，全靠领队拳打脚踢，加之网上计划调度，线上线下结合，居然没有事情，圆满顺利完成行程。
第一是行：
先说飞机，家里人到机场，一起办升舱，尾单便宜很多。登机，午餐，很正式的西餐，一道一道上，红酒一杯一杯喝，睡觉。又看两个电影，再吃个简餐，到了。首都机场到维也纳机场，11个小时飞行，标准化服务，除了一点文化符号，几乎没区别。但是汉莎航空的国际化程度颇不足，还是欧洲的沙文主义。急匆匆出，入欧盟境，又急匆匆转飞机，小飞机，去华沙，一小时到，一天三个机场。回来时在维也纳机场候机，叫什么国际机场？人也不多，也不怎么排队，服务员也不扳着脸，居然还可以抽烟。就是商务舱休息室找来找去找不到，真是把土地爷不当神仙。
再是大巴，车况好，一路走，司机也算尽职尽责。当地的管理有一条是，开车两个小时，司机必须休息，只要查记录仪即可，所以司机都不违规。高速路休息区，功能齐全，该有的样样都有，甚至有儿童活动区；商业设施简单，一个巨大的麦当劳，一个咖啡超市，不多余。
剩下的行，就基本靠腿，平均下来，每天要走15000步，最多一天，走17000步。这些地方，都是领队靠腿量出来的，事先说好，好在老同志们平时就走路锻炼，倒也无妨。
第二是游：
旅游内容丰富，多是看古城，看教堂，看文化遗产地，多数都不收费，收费的就看外观。
华沙的旅游，各路人马纷至沓来，各路神仙纷至凡间，复建奇迹人人赞赏，文化特色终成吸引。
捷克三日三地，三处自然遗产，领略了欧洲的文化，感受了捷克的风情。天公作美，日日蓝天白云，冷暖适宜，天天转来转去。美景无限，饮食尚可，啤酒过瘾。
欧盟会议在萨尔斯堡开幕，禁止游人入内，我们是好运气，前一天看从容游完，从容吃饭，在维也纳，狂走一番，遍访城市景区，虽然景点集中，万步下来，也颇辛苦。到城市第一商业街，熙熙攘攘的人群，林林总总的商店，一屁股坐下来，一大杯冰啤酒喝下去，爽。月亮初上，凉风习习，城市的活跃开始，街头巷尾，吃吃喝喝，和乐升平，人生活的很从容，也就可以精致。撒赫酒店，以极甜的蛋糕和极香的咖啡闻名，何时都要排队，始于1842年，高端大气上档次，尝蛋糕，品咖啡，果然香甜，尤其是氛围，恍然19世纪。
形形色色的旅游者，神态轻松，看着快乐，这才是国际旅游目的地。旅游是放松，不是放纵；旅游有疲劳，不是疲惫；旅游增长阅历，不是增加牛皮；旅游自然有比较，不是以已之长，比人之短；而是开阔心胸，看人所长。从旅游态度，也可以看出国民的变化，多走几次，素质自然提升。逛街，吃的东西很诱人，一条比喻为王府井的名牌街，买的东西都一样，倒是看景尚有特色。
街头即景，艺术，诙谐，生活，快乐，形成一个旅游城市的环境氛围。街头人物，形形色色，潇潇洒洒，自行车道甚宽，骑行者呼啸而过；旅游者聚集成群，聚精会神听讲；靓女如云，得瑟在秋天的阳光下。一个城市的品味，都在来来往往的神态中。街头市场，人流如潮，川流不息，城市的繁荣就在小商贩，城市的味道也在小生意，何必视商如敌，使城市死气沉沉，剥夺就业机会，降低客人感受。脏乱差不能等同视之，脏不能忍，差不能容，但必须接受乱，无乱无人气，无乱无生机，无乱无文化。
中国现在是国内旅游主体，八十年代那种一批一批的老外集中已经淹没在国内旅游大军之中，所以现在难得看到五国的景象了。但是，名胜之地还是观光为主，旅行团为主。所到之处，各个国家的旅行团成群，小旗子到处飞舞。充其量是观光加休闲，度假是一套新的格局。
第三是住：
此行的酒店，基本都是旅游酒店，容纳团队，成批来，成批走，流水线方式，效率颇高，一个团进来，大体上一刻钟就可以进房。房间简洁干净，床小且窄，不知怎么对应欧美的大个子。白天走得辛苦，自然是晚上早睡，早上早起。
华沙之晨，浓云密布，秋风清冷，希尔顿酒店，据称是华沙少有的较新的酒店，规模不大，舒适干净，按中国人的眼光，三星大堂，四星客房，五星庭院，静谧安宁。
布拉格郊区，旅游团队的酒店，到夜里仍有车到，早上一辆接一辆，人员一群又一群，在国内这样的场景少见了，尤其是入境旅游，分散化，碎片化，总量也在下降。是进步呢？还是退步？
捷克，老城区，老房子，基本都改造成酒店。老酒店，有文化，规矩极严，洗澡水溢出到客房罚800欧，又没有防范措施，早餐像大食堂，7点开门，态度冷淡，引发大家吐槽。
暮色中下榻萨尔斯堡新区的小酒店，晨光熹微出发，车多，人人急着上班，旅游者也是急匆匆，一路上的好风景要仔细琢磨。一边是美到极致的景色，一边是严重的公共设施和服务设施的不足。当地居民多是富翁度假，不欢迎大众观光。
最好的是布达佩斯纽约宫，富丽堂皇，一派法式风格，刚刚开始接待旅游团，总感觉不搭，可见生意不足。好酒店就是好酒店，服务细致，彬彬有礼，设施完备，地处市区，是凯撒旅行社调整了安排，刚刚谈好的接待地点。
第四是吃：
早餐，都是标准化，面包、火腿、奶酪、生菜、水果等等，大家均有经验，总要多吃一点，以对应白天的辛苦，或者饮食的不适。
全程安排10次中餐，团队餐，六菜一汤，8到10欧元的标准，没有什么特色可言，大家基本满意。
特色餐，一是品尝捷克餐，岩洞式的设计，一汤一烧鸭一红酒，品种少，菜量足，饱食而散。二是好兵帅克餐厅，主题文化十足，嘲弄战争，向往和平，一个卡通形象长盛不衰，恰恰是人心的反映。吃啤酒餐，烧鸭和烤鱼，享受和平。三是布达佩斯的猪排餐，也是尽饱而散。
其余的餐是自理，如果时间充裕，可以细细品尝，获得享受，时间紧张，则是咖啡和汉堡解决午餐，匆匆来去，颇多遗憾。
餐饮是旅游之大事，尤其是好吃之徒，吃不到特色，找不到感觉，无法满意。去埃及，就没吃过一顿好饭，在东欧，总体安排不错，最过瘾的是喝啤酒，处处有，味道都好，最好的是比尔森，看啤酒博物馆，再品尝，旁边一堆欧洲人，喧闹不已。
第五是购：
作为老旅游，没有购物的积极性，乏善可陈，把人家的逛街时间拿来喝咖啡，喝啤酒，街头打望。景点的旅游商品也是同质化很强，更缺乏购买欲望。旅行社安排较好，带客人逛街，留出购物的时间，提示购物的注意事项，但是不强迫购物，密集扎店，已经过去了。看看团友们，买的也不多。居然看到华为和中国银行，总算有点中国形象了。世界性的品牌不仅靠实力，也靠积累，不是关起门来自吹自擂就能厉害的。
第六是娱：
布拉格，活着的广场，生活的广场，尤其是广场演艺，随处可见，活色生香，和游人互动，创意无限。中国历史上有这些表演，北京老天桥，上海大世界，之后荡然无存，今天也未恢复，旅游地都变成博物馆。白天观光的浪潮退去，傍晚休闲的高峰来临，老爷车、热气球、游动酒吧，吃吃喝喝，最精彩的就是剧院和音乐厅，最奢华的是平民会馆，最好玩的还是街头演艺。布拉格，成为世界旅游城市的顶级，玩不尽的布拉格，还要来，住他一个礼拜，尽情享受。
最后终于来到传说中的金色大厅，建于1867年，果然富丽堂皇，各种各样音乐雕塑，工作人员道貌岸然，有1700多个座位，还有300个站位，商业演出，105欧元一张票。到底是金色大厅，处处金碧辉煌，节目就是小曲和小调，90分钟，一般，女高音尤其差劲，但还要假装斯文，猛鼓掌，毕竟是满足一个宿愿。电视上看到新年音乐会，可以骄傲一把，俺去过。
上边按照旅游六要素铺排了一下，还有两个感触。第一是厕所，沿途大巴车不少，厕所严重不足，多数厕所收费，卫生较好，个别的极差，中国都难得一见了。中国人已经习惯缴费，麻烦的是换零钱。一路上小吴不断提到上厕所的事情，地点在哪里，多少钱。尤其是旅游团，人多，排队，在捷克到奥地利的中途，一处加油站，严重排队，有人就想去树林里解决，被遏止。问题在于，这样的经常路线，情况每天发生，为什么不解决呢？中国的旅游厕所问题一度也是严重的，尤其是八十年代，可以说臭名远扬。1983年，国家旅游局召开了第一次全国旅游厕所工作会议，1995年再次推动，一是和中石油合作，在服务区改善和扩建厕所，一是和建设部合作，每年拿5000万，连续三年，解决景区厕所问题。1999年，在桂林召开现场会，专门发布了“新世纪旅游厕所共识”，提出把厕所革命进行到底。2002年，又在泰安召开现场会。这几年，旅游厕所革命如火如荼，影响旅游的老大难问题基本解决。东欧的厕所问题还是公共服务不足，在西欧这个问题不突出，城市的公共服务发达，旅游公共服务自然弱化。但是对于中等发达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厕所问题则是大问题，尤其是应对旺季大流量的客人，显然也需要一场厕所革命。第二是客人，我们这个团，虽然年龄大，但是出游经验都比较丰富，守纪律。领队也有招，28个人按照家庭分成10个组，每次点名，从1点到10，效率极高，没有等待。所谓文明旅游，一是遵守法律，二是尊重当地风俗，三是形成公序良俗。有些事情是文化表现，比如中国人习惯大声说话，但进了教堂就不行。有些问题是经验不足，多走几次，素养自然提高。日本、韩国的旅游者都有这个过程，当年日本旅游者去台湾甚至有买春团，引发太太们在日本上街抗议。但是从文明旅游中可以看到中国的国民教育尤其是养成教育的薄弱，我们多年有政治课，从来没有孩子的法律课，缺乏基本的养成教育。到老了，再来要求文明旅游，有点滑稽。
马不停蹄，十天东欧旅行结束，体验了一堆文化遗产，观赏了大把好风光，目睹了转型后的社会生活，感受了丰富的欧洲文化，也看到复杂的地缘政治格局，堪称精华游。作为老旅游，深知其中的艰辛，一是产品的设计，是现场反复比较，跑出来的；二是日程的安排，紧凑高效，是经验积累出来的；三是没有地陪，一个领队打天下。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凯撒作为欧洲旅游的元老，不倚老卖老，仍然不断出新。尤其是领队吴山音，经验丰富，知识丰富，对付我们这帮老家伙游刃有余，但是丝毫不敢松懈，无微不至，无所不能，责任心极强，博得大家交口称赞，一是领队，二是老师，三是朋友，没有对职业的尊重，对知识的追求，对客人的心意，绝难达到。多年没见到这样的旅游工作者了，想起八十年代的旅游拓荒者，后继有人。
说到底，旅游是种好生活，开阔眼界，扩展心胸，打破日常生活的局限，形成新的生活方式，好玩玩好。尤其中老年人，别动不动就想着做贡献，也许是添麻烦，莫如多走一走，趁着能动多动，趁着想玩多玩。达到从容人生，寻求一种境界，得闲空，蓄闲心，做闲事，学闲技，交闲友，聊闲天，处闲境，读闲书，养闲趣，用闲钱。
——本文最早发表于《搜狐博客》，2018-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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