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济州岛来说,面对机场目前出现的一些乱象,自责反省比谴责乘客更重要,疏导比限制更有效。对于韩国方面来说,对这一乱象进行认真调查,实事求是地分析,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途径
最近,不少媒体对中国游客在韩国济州岛拆除包装造成的垃圾频频曝光,可谓文图并茂,谴责讨伐之声不绝于耳。这些谴责,有的来自国内,出自对国人境外旅游良好形象的维护,更多的是来自韩方,声称要让中国游客为机场维护成本埋单,收取“入岛费”。如果说,当前济州岛机场乱象已经给乘客造成了不便和困难,使机场功能的发挥受到了限制,引起韩方重视,这是非常正常的。当然,要解决问题,只有弄清原因才能找到有的放矢的解决途径。而不分青红皂白一味地对中国游客进行谴责发难,显然有失偏颇,没弄清缘由之前就要采取转嫁成本的武断做法自然更不可取。
本人曾多次访问过韩国济州岛,那里也的确有许多让我去了再去的理由。不过,我也注意到,随着济州岛旅游业发展,尤其是免签政策的实施,中国内地游客大量涌入,也出现了一些令人担心的现象:过分商业化冲击着当地良好服务传统和独特的文化魅力,大流量国内外旅游者的涌入,也挑战着济州岛旅游管理和经营部门的运营能力。关于济州岛机场乱象就是其中一个爆发点。
据笔者的观察,在近10年中,济州岛机场越来越不能适应与日俱增的游客流量需求,与作为韩国最受欢迎旅游目的地的形象有些不匹配,机场功能分区设置不合理的弊端开始显现。随着餐饮、购物等商业设施不断扩大,乘客活动空间显得越来越狭小,尤其是办理出境手续和候机的区域,让人感到拥挤局促,的确出现了韩国其他地方很少见到的混乱现象。我也曾见到一些乘客登机前拆包去皮重整行李时的手忙脚乱,看到机场清洁工清理、收集和运送垃圾时的劳顿。也注意到小小的候机区内垃圾遍地的不雅。囿于多种原因,这些乱象引发了抱怨和不满,这些抱怨和不满并非仅仅来自机场的运营部门,也来自消费者。目前有些媒体把这盆脏水一股脑儿都发泄在游客身上,特别是直接指向中国游客,这种做法有失公允。对于韩国方面来说,对这一乱象进行认真调查,实事求是地分析,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途径。
首先,机场乘客出境候机区为什么会拥挤不堪?原因无非有三:其一是区域空间小,与之相关的问题是乘客多且集中,尤其是中国游客所乘航班登机区;其二,非航运功能服务设施增多,尤其是免税店等商业设施的增加,占据了乘客候机的空间;其三,免税商品提货点与登机程序的衔接不畅,加剧了场地的拥挤和无序。其中前两个问题比较简单,这是旅游发展中常见的现象,而后者则是与管理水平相关。按照规定,在济州岛市内免税店购买的部分免税商品,游客不得自己直接取走,必须由免税店送到机场出境区域内开设的提货点,乘客本人在那里提取后携带登机。对游客来说,这样做倒是免去了旅游过程中的一些拖累,但问题是这些物品也就不能在登机前办理托运手续,只能自己提着登机。济州岛有两家大公司经营免税商品业务,他们各自分别在出境区域内设提货点,乘客需要在这狭小的区域和有限的候机时间内把免税商品提取出来,再进行整理以便登机。客流量大要排队,甚至要多次排队,物品多提货慢,空间小整理不便,时间短更显仓促,造成一些混乱是必然的。
初到济州岛的游客还会发现,从济州岛机场乘机离境一定要把时间算好,否则会非常尴尬。若有退税商品,必须留出时间专门办理海关实物查验手续,事先不得自行把该商品作为行李托运。航空公司办理登机手续时间的提前量很小,乘客不能随到随办,即使提前到达机场也不能提前办登机手续,而办理边防安检的地方又狭小,拥挤耗时。当办完这些手续之后人们会发现留给登机准备的时间就显得更少了,如果是规模较大的旅游团队集中办理这些手续,如果航班起飞时间变更——这两点对于机场来说是难以避免的——时间就更紧张。
再说包装垃圾产生的源头。一般购物者非常欣赏韩国的商品包装,精致有特色,美观显大方,作为礼物送人更显得体面。然而,过度包装确实是韩国商业经营中存在的一个严重问题。这不仅增加了商品成本,而且造成严重的浪费,增加了垃圾量。这一点在免税店中更加突出,商家不仅考虑免税商品安全和必须加封的海关规定,还要考虑广告效应,买几样商品就会有一批包装袋。尽管这些包装令人爱不释手,但一块儿提着登机又会带来新的问题,对此,乘客必须在登机之前做出取舍,不想扔也得扔,而且也只能留在登机之前的这个区域,因为办完手续的乘客再无退路。人多手杂,时间紧迫,垃圾箱不足,飞机不等人,那乘客又有什么良方可循?济州岛商家希望游客买的东西越多越好,哪怕是在登机前最后一刻也想法让客人把钱包掏空。一些过度的包装不能带走,不留在现场又能如何处理?
面对乱象,有人质疑游客的素质,这恐怕有点不近情理;还有人质疑游客中有代购逃税的行为,但这些人是否违法应由入境海关来判断。更有甚者,韩国竟有人把中国游客在济州岛多花钱购物列入素质低的表现,这倒有点儿得了便宜又卖乖。如果真如此,济州岛何必又花那么大力气专门向中国游客做宣传,推出各种优惠措施?为什么还有的商店见有中国旅游团队进店,竟会把店门关闭,变成销售专场?
实践证明,对于济州岛来说,面对机场目前出现的一些乱象,自责反省比谴责乘客更重要,疏导比限制更有效。要知道,从经济意义上讲,旅游消费是一种交换,旅游目的地要用自己的产品和服务从旅游者身上获得相应的报酬,而在这个交易过程中,必须提供相应的产品和服务,蓄意得罪顾客是要付出更大代价的,用脚投票是消费者的权力和理性的选择。也许,在这一方面,韩国相关部门和商界体会得更深刻。
到异国他乡的游客都希望旅途顺利愉快,旅游目的地要努力为游客创造更好的环境和氛围,以期留下良好的印象。为了这个共同的目的,需要主客双方彼此的理解与合作。当然,东道主的主动总是显得更加重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