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瑞:旅行权利与人文关怀      2016-10-15

        自1980年世界旅游组织设定9月27日为世界旅游日之始,每年都发布一个年度旅游口号,给全球旅游界提出一个主题,以便让这个组织的成员国协同一致,共同努力,或实现一个目标,或强化一个理念,促进全球旅游健康有序的发展。自2003年起,原来的世界旅游组织(WTO)从一个国际政府间组织正式升格为联合国负责旅游发展的专门机构,这个组织的名字也更名为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UNWTO),其功能与责任有了重大的提高。与此同时,联合国也越来越关心旅游发展,曾将2002年设定为生态旅游年,2015年决定将2017年设定为可持续旅游发展年。不过,在世界旅游日以联合国秘书长的名义发布致辞,这还是首次。

        潘基文秘书长的致辞很通俗直白,其英文是Tourism for All——Promoting Universal Accessibility,已译作中文是“人人旅游——促进全面无障碍旅游”。仔细分析,这个致辞的内容分为两个部分,前者的意思强调的是旅游的普适性,这是这个致辞的核心理念,即全民旅游,人人皆可游,也就是说,参与旅游的人不仅限于某个特定社会阶层,不在于拥有财富的多寡,旅游作为一种权利,每个人均可享受。世界旅游组织在解释这个理念是特别强调,“全民无障碍旅游指的是要创造一个环境,在这环境中,我们所有人的需求——无论是外出旅游还是呆在家里——都可以得到满足。或许是由于伤残,即使是暂时的,有幼童需要照顾的家庭,或年迈苍苍的老人,这些人生的节点人们迟早都会遇到,我们大家都可以从这种全无障碍的旅游中受益”。

        实际上,早在1985年,世界旅游组织依据《世界人权宣言》的条款,在其发布的《旅游权利法案和旅游者守则》中强调,“正如人们有工作的权利一样,每个人的基本权利自然也包括在居住国和海外享有休闲、娱乐和带薪假期的权利,利用他们度假的权利,自由地进行教育和娱乐旅行的权利,以及享受旅游带来的好处的权利”。然而,在此后的很长时间里,社会依然强调旅游只是一种非必要消费,是人们解决温饱之后才考虑做的事情,财富是标志,钱是个门槛。正因为如此,旅游界也往往是根据财富配置资源,拥有财富越多的人,旅游的机会越多,旅行越便捷,越会得到照顾,更加有尊严。在很多地方,一些弱势群体的旅游权利和需求往往会被忽略或漠视,不仅一些囊中羞涩的人难以获得旅游的机会,甚至一些人虽然有支付能力,囿于年龄高,或身体和能力的某些缺陷,他们的旅游活动受到限制或歧视,他们的合法权利得不到保护。尽管世界多数国家已经逐步进入大众旅游时代,更多的人能够旅游或渴望外出旅游,一些弱势群体的旅游需求也在增加,但旅游障碍等问题依然远远没有解决,或者说没有很好的解决,甚至在认识上也存在着很大的差距,因此,这正是潘基文先生强调全民旅游的重要意义所在。世界旅游组织今年世界旅游日提出这样一个口号,就是要呼吁保障全世界所有公民“体验我们星球无以伦比的多样性和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上的非凡之美”的权利,“以此广泛传播全无障碍已经和能够给整个社会所带来的益处是重要而巨大”的道理。

        如何实现“人人旅游”,潘基文秘书长致辞的后半句话为世界各国政府和社会指出了努力的方向与途径。这半句话有三层意思,其核心是“可进入性”,或称作“无障碍”。其一强调的是“人人”。要参与旅游,就必须有个“入门证”,这是旅游权利的象征,全民都应当享有,不可剥夺;其二强调的是“处处”,全面,而不是一地;全世界,不是某些特定的区域,都可以进入,做到这一点,就要拆掉藩篱,削平门槛,扫清障碍;其三强调的是“促进”。很显然,现在看来这一环境远未形成,因此这里提出了一个“促进”的呼吁,号召各国政府和社会协同努力,不断扩大可进入性,扩大可进入的范围,铺设全民自由旅游的坦途,促进这一理想的实现,用一句更加通俗的话来说,那就是要做到“人人皆可旅游,处处应无障碍”。

        从实现秘书长提出的发展目标来说,大致也可分为三个层次。首先是简化旅行手续,让更多的人方便地走出家门,跨出国门,创造更好地条件让大众自由而有尊严的旅游。为此,公民旅游所需求要的证件应当越来越少,办理这些证件的手续越来越简化,相关费用越来越低。与此同时,满足于一般大众旅游者的条件应越来越完善,这包括公关交通工具有更多的选择,公关旅游基础设施和服务设施越来越完备,旅游相关信息越来越方便获得,语言等方面的障碍逐渐减少;其二是,考虑到特殊群体的旅游需求,这包括老年人、儿童和妇女的旅游需求,更要重视帮助那些身体有某些缺陷群体克服困难,政府和社会要积极为他们提供必要的帮助、关怀和补足的条件,诸如盲道、助听、轮椅、导航犬及厕所等设施设备的提供;其三是对那些没有收入(如青年学生)和经济困难的社会群体,政府要不断制定适宜的公益性政策,或动员社会力量,促进旅游相关公益事业的发展,为这些人参与旅游活动创造机会和条件。

        总而言之,潘基文秘书长的致辞向世界发出了提高人文关怀和社会公平的呼吁,通过政府和社会的共同努力,让更多的人真正享受到旅游的权利,促进人类社会更加和谐发展。虽然这样做,也会创造更多的市场机会,但更为重要的是,让社会对旅游的认识跃上一个新的台阶。尽管完全无障碍的旅游面临着巨大的困难与挑战,这个良好的环境的营造也绝不可能一蹴而就,然而,这正像全世界所谋求的可持续发展的目标一样,不向这个方向努力,那就永远没有希望实现,而只要为之努力,哪怕每次迈出的是小小的一步,总会是离这个远大目标越来越近,人们实现预期目标的信心则会越来越坚定。

        千里行程,始于足下。人类的社会进步与文明演进,就是这样一点点的提高、一步步的实现的。
 
                                                                                                                ——本文最早刊载于搜狐博客